2009年3月3日 星期二

純白的夜

The Hollywood String Quartet 無疑是最棒的室內樂團之一。團名 Hollywood 就是因為,這四位成員平常是在 Hollywood 片廠裡,專為電影錄製配樂的樂手,閒暇之餘,為了興趣而組團演奏嚴肅音樂作品。這恰好與當今古典樂人利用閒暇時間,參與流行活動的行為大異其趣。

這個團的唱片不多,通常由英國 Testament 出版。我最歡的一張,收錄了 Schoenberg Verklärte Nacht 和 Schubert String Quintet D.956。我想 Schoenberg 和 Schubert 這兩首曲目真是再合適 Hollywood String Quartet 不過了。

以 Verklärte Nacht 來說,很多版本聽起來全無頭緒,不知所云。這個版本卻真正表現出那純淨無瑕,令人躁動難安、低迴不已的夜晚。特別是終樂章,在萬籟無聲、一片死寂之中,一轉化為肉慾的昇華。這是真正天降祥瑞,豁然開朗的昇華。Hollywood String Quartet 的演奏很戲劇性,但卻一點灑狗血的味道都沒有,甚至沒有一點世俗味。

Schubert 晚年這首 String Quintet 是他最後一首室內樂作品,無疑也是他成就最高的室內樂作品。雖然,我總覺得 D.956 還沒有到達最後三首奏鳴曲那物我兩忘的枯淡境界,但可以說是 Schubert 在天人之間徘徊,飄然成仙之前一刻的最後回顧。Hollywood 的詮釋仍然很超然,但能把握住這首曲子的人味,並不一味著展現 Schubert 的寂滅與沖淡。因此,雖然 String Quintet 錄音者眾,名盤不少,但 Hollywood 游移在天上人間,溫暖質樸的表現,特別悽惘動人。

Rubinstein 當年曾經指定 Schubert D.956 為他的送葬曲。以 Rubinstein 始終超脫不了各種慾念的人生來說,這的確是很好的理想。對我來說,D.956 則是理想的生活境界:在平靜恬淡的生活裡,偶爾一點哀愁,偶爾一點感傷。至於人生的訣別,我喜歡不喜不悲,更為超然的送葬曲,好比 D.957 天鵝之歌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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